|
|
键政了这么久以来,简中互联网里一直提到的一个概念就是“性压抑”
从社交媒体到现实生活,从个人到集体
“性”这个词在中国社会总是尴尬的。
它既被商品化、又被道德化;既被鼓励、又被羞辱。

于是一个悖论出现了:
我们比以往任何时代都更了解性,却比任何时代都更远离它。
数据从不说谎。
2022年8月,北京大学和复旦大学联合发布了一份《中国人私生活质量调查》链接
这项调查历时三年,收集了6800多份有效问卷,得出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结果。

比如大家印象中的“95后”,性观念更开放,调查结果也确实如此:年轻人的性行为开始得更早,性活动也更加多样化。
从2000年到2015年,中国男性第一次性行为的平均年龄,从22.5岁下降到了19.5岁;女性则从21.7岁下降到了20.4岁。
然而,与这一趋势相反的是——他们的性生活次数却在下降。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看起来更开放,却又更压抑?
在过去,性是婚姻的一部分,是一种责任与稳定的象征;但现在,婚姻的意义在弱化,恋爱更多是一种试探、探索,甚至是“社交焦虑”的体现。
“性”,不再是“必然结果”,而是变成了一个需要不断权衡风险与情绪的选择。
当代年轻人可能在精神上更自由,但身体上却更加紧张。
他们能聊“性”,能开玩笑,却不一定敢真正亲密。
网络世界让人们的“性知识”暴涨,却让“性经验”变得单薄。
越来越多的性经验存在于脑内、屏幕上、话题中,而不是现实生活。
这是一种新的压抑:不是封建的禁忌,而是现代的疲惫。
我们害怕麻烦、害怕失控、害怕被评判。
我们活在一个一切都要“有边界”、“讲自我保护”、“追求完美亲密关系”的时代。
于是,性被理性化,被规范化,被去激情化。
我们被教育要“文明”“自控”“纯洁”,从小学开始,学校就竭力抹去身体与欲望的存在。老师谈“青春期”如履薄冰,家长教育“早恋”时带着威胁的口气。
一个孩子还未学会理解自己的身体,就先学会了羞耻。
这种羞耻后来演化成社会结构。大学禁止性行为,社会惩罚女性的主动,舆论鼓吹“适龄结婚”“鼓励生育”。
这一切的潜台词都是——你的身体,不属于你自己。
中国社会中性压抑是独一无二的。
它几乎在每一个层面上,都在与“生物性”对抗。
在中式教育中,我们常常提到一个词叫做“早恋”。
“早恋”这个词,本身就带着歧视的味道。它是成年人制造出来的一种道德标签。
它的存在,意味着有一群已经二十岁、甚至三十岁的人,站在时间的制高点上,去评判那些十八岁以下、刚刚开始体会情感萌芽的少年。
他们说:“你太早了。”
可所谓“早”,其实只是因为——他们自己已经“晚”了。
是成年世界对于未成年的欲望、情感与身体自主权的压制。
“早恋”这两个字,本质上是一种代际歧视。它并不反对“爱”,而是反对“未被控制的爱”。
中式教育中的那些奇葩规定,丑到极致的校服,强制剃头等。在这种制度化的氛围下,年轻人的感情被提前驯化成规训对象
我们必须压制冲动、控制欲望、隐藏情感。
我们从小被灌输“别谈恋爱”,到了二十五岁却被催婚催生。上学时被要求禁欲,毕业后被要求生育。国家的手,一会儿掐在脖子上,一会儿推在后腰上。
这种荒诞的反人性逻辑,像是给猪繁殖。
各位知道猪是怎么育种的吗?就是当猪还不完全发育成熟的时候将母猪和公猪隔开来,然后等到完全成年后在放到一起。
那么再看看中式教育中式制度下的社会,何尝也不是“给人育种”吗?
许多人以为中国的性压抑是文化遗留。错。那只是表象。
真正的压抑来自制度——一种高度组织化的社会控制机制。
这种机制的底层逻辑是:“集体优先于个体”。你的身体不是你自己的,而是社会资源的一部分。它要被规范、被利用、被“合理安排”。
当一切私人关系都要被政治化解释时,亲密就失去了意义。
还有一点不得不说:现代社会的孤独。
城市里,一个人住的人太多了。
下班太晚、压力太大、房租太贵、社交太浅。
在这种环境下,人们更多是精神疲惫,而不是欲望不足。
当身心都被掏空的时候,连欲望都需要休息。
调查还显示,年轻人越来越倾向于“自我满足”而不是“他人满足”。
这听起来像是孤独的标志,但某种意义上,也是独立的体现。
他们更懂得照顾自己,更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也更警惕被他人伤害。
但与此同时,也说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在扩大。
我们能接受性,但越来越难接受“关系”。
过去,性是爱情的一部分;
现在,爱情是性的附属品;
而未来,性可能只是自我体验的一部分。
但要理解这种“性压抑”,不能只看社会现象,还得回到生物和文化的根源。
在人类的进化历程中,有一个非常特殊的现象——隐性排卵。它意味着女性在排卵期没有明显的外在信号,让别人看不出来什么时候最容易怀孕。
这种长期配偶关系,也奠定了人类社会协作与家庭结构的基础。也就是婚姻
然而,这个生物学设计也带来了深远的社会后果。
男性因为无法确定后代归属,在心理上产生了深层的不安全感。
这种焦虑在个体层面表现为嫉妒与占有欲,在社会层面则被制度化——形成了父权文化。
为了确保血统,男性建立了婚姻制度、制定贞操规范、设立继承规则、强化宗教戒律,用社会的力量去弥补生物学的不确定。
结果是,女性的身体被纳入规训与控制之中,性别不平等开始根深蒂固。
到这里,这种生物学上自然而然造就父权社会中的婚姻制度就是因为生物学上隐形排卵导致的。那么到底什么是婚姻制度呢?
它最初源于生物上的不确定性,却在现代社会中被资本和法律重塑。
我原本以为婚姻很简单,可我没想到,它太复杂了——复杂得让人难以想象。
婚姻上时时刻刻都一直在讨论如何分割财产、如何处理经济关系。
哪怕涉及未成年子女,条款也集中于抚养费的权利与义务。
公众关注的焦点几乎全部落在“婚前婚后财产分配”上。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民法典作为法律,无法干涉婚姻关系中双方幸福与否。
那些本应最重要的情感、信任与责任,反而被忽视。
它的聚焦点落在财产分割——这些最无情、最冷酷的事实之上。
非常遗憾的是,这部分内容恰恰揭示了:婚姻早已不仅是情感的结合,更是一场经济博弈。
我们被教导要“相濡以沫”,但又在制度里被迫算计:谁付出更多、谁更弱势、财产归谁、房子写谁名。
婚姻成了法律意义上的契约,而情感,变成了以金钱衡量的风险投资。
于是,司法越保护财产权利,人心就越防备;保护越细致,感情就越脆弱。
因为每一条法律的背后,都在提醒你——“不要信任”。
当信任被制度化、量化、契约化,婚姻就不可避免地滑向“私有制”的逻辑:
一个人拥有另一个人的时间、身体、劳务;
一段关系的价值,取决于它能产生多少“收益”。
当婚姻变成了这样的结构,它和“卖淫”的差别,就只剩合法性与道德包装。
男人出钱,女人提供性价值;男人出安全感,女人出生育与照料。
看似公平,其实仍然是物化。
我们所有人,都在这场结构中被迫扮演角色。
中国式婚姻,本质上是一种经济互保机制。
法律关心财产、继承、户口、学区房,
却不关心情感、快乐。

一个人到了30岁不结婚,就被社会视为“异常”;
结了婚不生孩子,又被视为“自私”;
而真正生了的,又被经济压垮、制度碾平。
在这个体系中,“爱”早已不是目的,
只是合法生育的中间环节。

我们从小被教育“爱情不重要,稳定最重要”,
却在成年后被告知“你怎么还不结婚?”
这种逻辑的荒谬,正是制度最阴冷的部分:
它把人类最柔软的欲望,
变成最冰冷的指标。
今天的性压抑,不再是“父母那一代的保守”,
而是资本与权力的新共谋。
一方面,舆论要求“提升生育率”;
另一方面,消费主义疯狂贩卖身体焦虑——
你不够白、不够瘦、不够性吸引力。
人们在被剥夺性的同时,被迫去追求性形象。
“性”不再是爱的延伸,而是流量的素材。
你要性感、但不能太大胆;你要恋爱、但不能不婚;你要生孩子、但不能影响GDP。
这是资本最聪明的地方:
它不再禁止欲望,而是利用欲望来维持秩序。
让你以为你在自由地选择,
其实你只是在被温柔地操控。
当权力教你该爱谁、何时结婚、该生几个时,
你的身体就已经不是你的。
反抗从不是喊口号,而是夺回决定权。
我们需要新的性教育——不是教你如何避孕,而是教你如何理解自己。
我们需要新的婚姻观——不是让人进入制度,而是敢于选择退出。
我们需要新的社会结构——让身体回归个体,而非国家、家庭、资本的附属物。
我们这一代人,或许真的压抑。
而是因为我们太清楚——这一切不再属于自己。
我们活在一个将欲望制度化的时代:
学校教我们“克制”,社会教我们“服从”,
一切都被安排好,除了我们自己。
如果说文明的意义在于让人类更自由,
那现代中国的困境恰恰相反——它让人越来越懂得“怎么活”,却越来越不懂“为什么活”。
真正的解放,不是对抗传统,而是对抗那一切假装关心你幸福、却只在意你能否产出的系统。
人类的亲密关系早已不只是情感,而是一种被社会、制度、经济与文化共同规训的结构。
我们以为自己自由了,却在新的秩序中被更深地束缚。
身体的压抑、情感的疲惫、生物的代价、制度的控制——它们共同构成了这个时代最深的焦虑:我们懂得爱,却忘了如何去靠近。
能谈欲望,却不敢谈依恋;能共享身体,却无法共享信任。
真正的解放,不在于“性自由”,
而在于重新理解——亲密,是人与人之间最脆弱、也最需要勇气的连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