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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Charles 于 2025-10-31 21:01 编辑
观前提醒：本章及之后几章将频繁提及前作，《极亮之夜》，包括光铭城的一些内容和角色。所以，强烈建议在阅读本章及后文前阅读《极亮之夜》，有助于理解！
未来2-极亮之夜 (1).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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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朔拽进地底，他把我拍醒的时候我们正在下降。
“黎？你没死啊！”他惊叫出声，我被他的喊声唤醒。
迷迷糊糊中，眼前的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我只能看见头顶闪烁的灯光，听见耳边混凝土摩擦的噪音。
我感觉自己的肚子被拍动两下，略微的疼痛感传来，我咳嗽两声，终于一手撑地，站了起来：“朔。。。吗？光铭城怎么了？”
眼前的景色缓缓绽放出亮光。四周是几张桌子，桌子上凌乱地躺着几个显示屏，那扇记忆里的巨大钢门被突兀地掰开，从门与墙的缝隙里射出点点火花。
最醒目的那扇巨大屏幕从中间碎裂开来，里面是几束断裂的电线，它们无力地耷拉下去，没有光彩。我才想起自己当时从屏幕中间扯出的碎片。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走下那个圆盘，走进那座地堡。在桌下、门后、墙沿边，几十个身影出现在我的眼角。他们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互相感受着彼此的气息。
朔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嗯。。。光铭城在你走之后大概几个月以后，祂们真的来了。”
“那你们四个在这几个月里什么都没干吗？”我不知如何开口，双手在空中舞动好久才挤出几个字。
“这个。。。”朔支支吾吾起来，“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去重建光铭城，但是这几个月的时间也真的只能让我们重建这些建筑了。”
“我的那几个碎片呢？”
“它们在完成那几个大的重建任务以后就消失了。”朔最后无奈地低下头。
我抬起头，望向头顶的那盏灯。灯泡松弛地系在电线上，没有风却也在左右摇摆。每一次摇摆，灯都跟随着闪烁一下。
“其他人呢？”
我看到朔的身体抽动了一下，他用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撑着头蹲坐在地上。
“啊？”我顿时猜到了朔想要说的话，震惊地开口，“他们怎么就死了？”
朔突然腾得一下站起来，一拍我的头：“谁说他们死了！”他的眼角有一丝水渍，双眼通红，“黎你过来，我好好和你说。”
他拉着我走到那块巨大的屏幕面前，敲了敲它们：“你走之后祂们来了。我们当时还留了一些曦没来得及用掉的装备、士兵、载具啊什么的，我们本来以为打过祂们没什么难的。”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静悄悄地望着屏幕中间狰狞的孔。我也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洞的四周还散着光。
“嗯。。。所以祂们就像这个样子——”说着，我把手伸进那个洞，“把你们打败了？”
朔长叹一口气：“唉。。。大概就是这样。”
“那你还说其他三个人没死？”
“你闭嘴！”朔又一次重重地拍打我的头，“我记得祂们打败我们之后，祂们的飞船突然射出一道光，整个光铭城就被切成了两份。”
我诧异地看着朔，一手捂着头一手在他眼前甩了两下：“你在说什么呀？这些东西怎么能组成一句话呢？”
“我的意思是，现在你看到的光铭城是祂们复制出来的一个！另一个在另一个宇宙，没人能到那里去，岚他们就在那边！”朔烦躁地打开我的手，转头面向屏幕，一言不发。
我点了点头，转向朔的另一边。地堡里的人不算少，但地堡里无比安静。人们倚靠在一起，互相搀扶着。
我走到其中一对老人面前，俯下身：“老奶奶，您怎么样？”
那个老人重重地咳嗽两声，勉强地向我挤出一个笑脸。她的脸颊向下瘪去，紧贴着骨头，双眼下的皮肤也无力地下垂着，两颗乌黑的眸子里满是疲惫。
我转过头去，不忍看到她的脸：“相信我，我这次来是来救你们的。”
她突然激动起来，脸上的肉都动起来：“啊，啊！你是。。。你是。。。黎啊！”
朔走到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肩：“你不觉得她看着眼熟吗？她就是当时跟着你出去的那十三个人里的那个少年的母亲。”
“我才出去几年？怎么她这么老？”我不可置信。
“祂们干的。当时光铭城被切开之后，不少人的身体都开始急速衰老，她就是其中之一。还不止，我们本来还以为光铭城只是产生了一个副本，没想到我们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没有什么东西能用。”
我再一次扫视着这个房间。在外围遍布的硝烟里，这里仿佛是唯一的净土。但如今，这片净土也将枯萎。
“我要出去。”我低下头低语。
之后是几秒的沉默，地堡里只有那盏灯的嘶鸣声。
朔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你要干什么？你不想活了？”
我抬起头，耳边突然响起华的话。我和他近乎同时开口：“既然要死，那就死得漂亮些。”
说完，我就走上圆盘。圆盘缓缓上升，眼前渐渐出现明亮的阳光。
朔在圆盘上升到地表的最后一刻前跳上来。他露出一个笑容，拍了拍我的肩：“送死的活，带上我一个。”他递给我一个耳机，“咱们分头行动，目标：寻找食物。”
回到地表，我伸展了一下身体，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四周。光铭城此刻比我从光圈科技里醒来时还要破败，四周都是断壁残垣，裸露的钢筋和被拦腰斩断的高楼比比皆是。耳畔边传来风声呼啸，伴随着阵阵沉重的脚步。
朔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快隐蔽，这个光铭城现在一共有两个这样的巡逻机器人，祂们的手笔。”
我赶忙跃到身边的一段断墙后，低头对着耳边回应：“我向西边走，你向东边走吧。”
在光铭城的废墟里行走，给我一种陌生的熟悉感。我能够凭借感觉知道自己在城市的哪一个角落，但身边散落的碎石和滴落的水珠又不断地提醒着我，这不是我记忆里的光铭城。
风拂过我的脸，也充满了陌生。我感觉自己仿佛不再属于这个城市，它对我无比陌生，没有一丝一毫欢迎我的到来。
我凭借记忆从地堡走到了图书馆的遗址。老实说，这里也许是变化最小的地方。从我逃出光圈科技以来这里就已是一座废墟，只不过是以前围着一圈警示带罢了。
双手比我的眼睛更早认出了图书馆。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在下意识地翻动石头。我又一次掀开那个巨大的石头，这一次我感到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巨石的掩埋下还是那座藏书室。此刻，它已经积满了灰。我恍惚地走进去，却只看见空荡荡的书架和落满灰的桌。
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在地图上看到你的位置，你在图书馆？”
“嗯。”我毫无波澜地望着天空。天上灰蒙蒙的，云里仿佛藏着雨，好像要落下来却又一片平静。
朔也什么也没说。耳机里只传出他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
我低下头，最后瞥了一眼藏书室。
余光却突然瞥见一丝不一样的事物。那片物体藏在灰尘中，灰扑扑的，极不显眼。
我凑到那片灰尘前，手指轻轻地捻起那个物体。
那是个菱形的方片，暗淡无光，放在手上也没有任何感觉。
我的眼前却渐渐模糊起来。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书架上再一次摆满了书。耳边缓缓传出凯豪迈的喊声，伴随着一声爆炸的轰鸣充斥在我的脑海。
“哈哈哈！老子现在是光铭城最风光的！”
没等我缓过神，眼前又出现了明单膝跪地的模样。他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捂着胸口，却还是怒视着前方。
“看来，我也看错了他们四个啊。黎，相信自己吧，你的身后有我们。”
最后，那个小小的机器人也出现在我的眼前。他慢悠悠地打开自己的胸口，取出那块碎片。
“黎先生，光铭城。。。就靠您啦。”
我从光圈科技醒来后的每一刻如电影一般闪回我的脑海，一阵阵呼啸中，我渐渐聆听到了人们的笑声，他们的喊声，他们的哭声。
是那一次的破晓，拯救了光铭城。
而现在，我也要为人类带来破晓。
一股强风顺着我的脸吹向我身后的书架，发出阵阵声响，我被拉回现实。
低头，手中的菱形方片正抖动着发着光。
我喃喃地念着：“光圈科技集团——记忆单元：C-07。。。”
“原来这不是武器。。。”我轻笑一声，眼角涌下几滴泪水，“是梦。”
我揉了揉眼睛，却还是什么都看不清。眼前一片洁白，什么都看不见。恍惚间，我又听到几声熟悉的呼喊。
“这是谁？”
“他手里怎么拿着个像碎片一样的东西？”
“他不会是黎吧？”
我急切地向前跑起来，妄图抓住那一抹亮光的尽头。可那束光却只是愈发暗淡，直到最后彻底消失在我的眼前。
眼前陷入黑暗，耳边却传来声响。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吵得我捂住脑袋在地上打转。
一切又突然安静下来。我松开手，颤巍巍地站起身。面前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那个偏老的男人看到我向我冲来，重重地抱住我：“黎？你终于回来了！”
我几乎被搂得喘不过气，声嘶力竭：“咳咳。。。明，你得。。。把你的手套摘下来再抱我。。。”
紧接着，我就又被放开，我一下落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望着他们三个：“你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吧？”
“先起来，”岚向我伸出一只手，“和我们回基地。”
我跟在他们身后，脚落在地上，我听不见我的声音，却听见他们的鞋上发出咔哒咔哒的重响。
道路两边整洁又安静，一尘不染。天空中懒散地飘着几朵白云，远处的阳光洒下，落在身上却没有暖意，和街道两旁的霓虹灯相伴，不知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走进那座熟悉的高塔的一瞬间，一股寒意席卷我的身体，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们只是平静地走上那个圆盘。
我望着他们面无表情的脸，心中掠过一阵不详的预感。
高塔的顶部是一个巨大的圆环型建筑，圆盘停下的瞬间，我手中的碎片剧烈颤抖起来。
岚突然转向我，伸出手，碎片向她飞去。
“你应该看到了，碎片不是武器——”她异常平静的话语却在我心中点起阵阵涟漪，“是记忆的载体。”
我盯着她乌黑的眼珠看了很久，耳边不断地传出碎片旋转的响声。不知不觉间，我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多了什么东西。
不知何时，我不再感到寒冷。身边站着三台机器，但它们紧握着我的手，无比温暖。
尧的脸上出现一个僵硬的笑容：“黎，都想起来了吗？”
我挣脱开它们的手，接过浮在空中的碎片，额头靠在上面：“想起来了。。。光铭城。。。我终于回家了。”
它们三个呵呵地笑了起来。我的眼前再次陷入一片白光，只剩下它们的笑声。
一片白光中，碎片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不再是亮丽的洁白，而是绽放出五彩的光。几束裂痕从碎片的顶部迸射出来，一路将碎片切成四块。
四块碎片围绕着我飞行着，越来越快。我的身边很快便被缤纷的色彩环绕。
我在环绕中坚定地伸出手，闭上双眼，向前一刺。
再睁开眼，身边不再有白光。我颤抖着伸出手，手心里躺着四块色彩不同的碎片。
身边的风轻柔地拂在我的身上，一阵暖意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鸟鸣打破了晨曦的寂静。
向我走来三个人。他们虽身披重甲，脸上的笑容却无比真实。
又一次，明一把向我冲来，把我搂在怀里——这一次我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感受到他躯体的暖流。
尧和岚也搂住我。我把头埋进他们的身体中间，咧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眼角却已经被泪水模糊：“岚、尧、明，是你们吗？”
岚有些嫌弃地一下把我推向尧：“额，是我。但现在你先把你的鼻涕醒一醒，谢谢。”
尧重重按了一下我的头：“欢迎回家！”
我在他们的围绕里望向天，那轮红日安静地挂在天边。悄悄地，把自己藏进云里，却藏不住自己抛出的暖意。
光铭城，不会倒。人类，不会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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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0-31 21:01:20
发表于 2025-10-31 21:0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