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Charles 于 2025-11-24 21:59 编辑
灰白色的云堆积在乌黑的天空中,欲压下又被吊在离枝头许多的位置。
昏暗的夜里,镜中城的上空却不停地传来敲敲打打。
一根铁轨重重地落在地面,从粗糙的石板地上被拖过,几声重锤的捶打声随机传来。
铁轨旁的烟囱里飘出刺鼻的浓烟,热气把水流烫成蒸汽,形成一层薄薄的白雾笼罩在工业区。
一声声号子响亮的刺破寂静的夜空。
“加油干啊!”
“一,二!”
“努力造啊!”
“嘿!哈!”
我站在工地的一个临时搭起的台子上,举着喇叭大喊:“大家加把劲!再干一个小时,大家就能休息了!”
所有的声音突然停滞了一瞬间,人群里不知哪里突然传出一句大喊:“大家累不累?”
“不累!”排山倒海的大喊声盖过了我的喇叭的声音,紧接着的便是又一轮更猛烈的敲打声。
我不知如何是好,看着雄心壮志的人们,拿出口袋里的手机。
屏幕映出深蓝色的光,白色石英钟又向前跳了一步。
“2094年10月20日,星期五。”
“21:30”
“提示:今日为满月。”
我抬头,想要找到洁白的月亮。可天空中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
划了两下屏幕,我找到段的电话,按下那个头像。
“喂?”
“诶,是我,段。”段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夹杂着沉重的呼吸。
“你在干什么?”
“带着士兵在城外训练呢,日常跑步。”
“用黎的那个匣子在镜中城外围设置防御措施,确保每个士兵都装备完整,过一个小时我在城西检查。”
“好,保证完成任务!”段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嘟嘟的声音从耳机里无力地传出。
我摘下耳机,更为猛烈的喊声吵得我有些头疼。于是我点开又一个头像,将手机贴到耳边。
“胡,你在哪里?”
“俺正带着警察队的人在城内巡逻呢,顺便帮老年市民疏散他们家中的事物呢。”胡的声音里还有一丝悠闲,慵懒地回答。
“这种事情你让警备队干就行了,你去检查一下仓库的物资储备,四十分钟后我去找你。”
“好!俺这就去!”胡明显严肃了不少,挂断了电话。
手机逐渐暗淡下来,我急忙在屏幕上戳了两下,胡乱点开另一个头像,双腿不自觉迈开,走下高台。
“祁?”
“哟,华?这么晚还不睡?”电话那头却传来黎的声音,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呵呵地傻笑两声。
“黎。。。给我把手机给祁。”我好气又好笑地开口。我恨不得透过屏幕抓住黎,好好地教训他一顿。想到这里,我的脚步也快了几分。
“是华主席吗?我们现在在发电站,正在对匣子的这块碎片做一些检测和保修。”祁呼哧带喘的声音传来。
“啊没事,我只是准备来检查一下。”我赶紧安抚祁,顺便加上一句,“让黎收拾一下他的东西,来和我接班。”
“是!”祁猛地吸了一口气回应,声音却被黎的大喊打断,“什么!不是,华,都快凌晨了!你疯了啊?我就睡了二十分钟,你还两天没睡。。。”
“你大可以把这句话和工厂那些热情高涨的市民们说去。”我冷冷地回应,一把挂断电话。
一股清风拂过我的脸颊,我盯着手机黑得发蓝的屏幕,不禁笑出声来。
耳畔传来隐约的一声呼喊,一抬头,是祁。
“华主席,我来给您汇报一下,目前这片碎片的力量还没有被完全使用,为安全考虑暂时只将其足以为全城供电的能量吸收。”
“嗯,”我点点头,“如果完全吸收,大概是什么概念?”
祁抵着额头想了想,开口:“大概是二十个镜中城按照目前的这个强度用电。”
“能干吗?”
“能,黎先生已经教过我怎么安全地吸收这些能量并转换成电能了。只是还没尝试过。”
“敢干吗?”我盯着祁的眼睛,期待着他的回答。
过了一晌,祁呼出一口气,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低下头:“实话说。。。我没什么把握。毕竟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科技,我怕。。。”
“怕什么?”我打断他,一拍他的肩膀,“你有能力,又有帮助,还有我帮你兜底,别怕!”
“记住,天是塌不下来的。”我紧紧握住祁的手,嘱咐道,“祂们打过来的时候,我们都需要你的电力。”
祁的眼里再次燃起斗志,他坚定地一敬礼:“好!我向华主席保证!”
“没事。。。”我转过身,背着他挥了挥手,“哦对了,记得提醒黎去工地指挥工人啊!”
我听不太清祁说了什么,一是因为他的声音被黎的哀嚎盖过,二是因为我跑动起来,冲向仓库。
终于,在十点零五分,我到达了仓库。
欢迎我的是一辆叉车吱吱嘎嘎的声音——那是胡正在将一大盒食物搬上仓库最顶层。
“胡!”我朝叉车的方向大喊,“别搞,停,停!哎呀。。。”
话音未落,叉车猛地向着已经严丝合缝的一片箱子上刺去,好几个箱子稀里哗啦地落在地上。
叉车听见我的声音也停了下来,胡从驾驶舱里探出头:“华主席!您终于来了,俺都不太会用这个。。。”
我捂住脸感慨:“你也是够傻,知道不会用也不叫几个人?算啦。。。”
胡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平板。他在上面敲击几下,几十个表格瞬间把我包围。
“哇!”我被吓得向后退了几步,“这是你用不到半个小时整理的?”
胡有些自豪地开口:“是啊华主席!俺动作可麻利着呢,一个一个箱子打开检查,都没什么问题!”
我盯着这个笑呵呵的比我还高出一个头的大家伙,有些无奈地笑了:“行。。。胡,你再找几个仓库管理人员把这些烂摊子收拾了,再和他们学学怎么用这些载具吧。”
“好嘞!”胡说着就转身向仓库办公室走去。
我也向胡的背影挥了挥手,向仓库的反方向迈开腿。
掏出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是——十点二十五分。
“哎呀。。。我为什么要把会面地点设置成从镜中城南边到东边再到西边啊。。。”我内心有些痛苦地想着,身体却继续奔跑着。
等我赶到城西时,段的军队已经整齐地站在城门口等着了。
段一把扶住向前倾倒的我:“诶!华主席这是干什么?”
我没有力气多费口舌,一指城门外:“快。。。带我去看你们设置的防御工事。”
几乎是被抬着,我跟着段绕着镜中城又走了一圈。
我只记得段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什么,又看到每隔几十米城墙外就竖起了一座墙一般高的炮塔,每隔十几米又建造了几个轨道电磁线圈。
“额。。。”我还是没太缓过来,喘着粗气敷衍地回复,“行,行。你们的人都会用这些东西吧?”
我感到自己被突然放下来,双脚一个没站稳差点落在地上。段一挥手:“那必须的!来,给华主席展示一下!”
话音刚落,几个士兵就整齐地向一个炮塔冲去。他们爬上炮塔,坐上驾驶台。下一秒,炮台转动起来,黑洞洞的炮口转向那片森林的方向。
“开火!”随着其中一个士兵一声大喊,一条红龙窜出炮管,打着转飞向远方。
我看着炮弹消失在视野里,不禁感叹:“这就是光铭城的科技啊。。。果然厉害。”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震得所有人捂住耳朵。
下一秒,炮弹消失的地方突兀地升起数十道血红色的光,从地面升上地面,又在天空中突然消失。
我的眼前猛地一闪,一瞬间我什么都看不见,下一秒又恢复过来。
周围的人们似乎也有着一样的反应。
段是第一个缓过神的,他大喊:“保持纪律!保持警戒!士兵们,我们不能被祂们小小的戏法吓破了胆!还记得上次我们营救黎的时候吗?祂们并非不可战胜!”
段的话仿佛一剂强心剂,士兵们马上恢复了镇定。
我拍了拍段的肩膀,赞许地说:“不愧是镜中城警备队大队长。我还有点事,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士兵们一下立正,朝我敬礼:“华主席再见!”
我面朝着他们,回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回到镜中城。
一路走到建成的高塔上,我站在塔顶默默地凝视着烬原城的方向。
与此前不同,烬原城现在笼罩在黑潮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恍惚间,我听见空气里传出什么不属于镜中城的敲击声。
我又掏出匣子。凑近,我仿佛还能听见它一声声低沉的呼吸。
塔底,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在风里。
我的心里也响起各种声音。
“我们到底,能否战胜祂们。。。”我盯着匣子喃喃。
弑神,谁曾做到过?
“哼,弑神吗?”一声问候突兀地在我背后传来,我一转头,是黎,“我没做过,但是,我觉得那会很酷。”
我的内心涌起一阵无名火:“黎。。。给我滚去工厂!别打扰我一个人的文艺时刻好吗!”
黎尴尬地作了个鬼脸,在我彻底发作前赶紧跑下楼:“行行行,你家里见。。。话说,那群工人是硬撑着还是真不累啊。。。”
我再一次望向烬原城的方向,把匣子放在祂们和我中间。
这道蓝光,或许能刺破无尽的深邃。
热火朝天的工厂中,我百无聊赖地站在高台上盯着人们从左边跑到右边。
一只纤细的小手突然举起,我饶有兴致地站起向他走去。
那是个小孩,他的脸上灰扑扑的。
“小朋友,你怎么也在工厂,你的爸爸妈妈呢?”我蹲下身询问。
他怯生生地开口,手塞进口袋里:“我的爸爸。。。和我的妈妈都在这里。没有人照顾我,我就一起来了。”
说着,他伸出手指向一个方向。我看清他的手上有着许多条划痕,钢筋把他的手压得血红。
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一男一女正喘着粗气一起推动着一卷钢缆。他们的衣服都沾满了泥水,鞋底开胶,宛如两块破布盖在脚上。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环视周围,四周的工人们大多与那对夫妻无异,满身疲惫。
我赶紧跳上高台,拿起喇叭:“别干了!停!”
人们有些疑惑地望向我,许多炽热又夹杂着希望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知道,你们中的有些人确实很希望能为镜中城出一份力,这很好我也支持——
“但你们也要知道,更多人现在劳作了一天已经很累了。我们都是人,需要休息,这样才能保证我们明天更好地工作。
“所以请大家现在先回去休息吧!明天等大家休息好,我们再好好干一番!”
几声质疑声传来,但它们一瞬间就被鼓掌声和人们的脚步声盖过。
我看着人们泛着笑脸走出工地,也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抬起头,天上的月亮格外圆。
回到华的家,推开门就听见华的鼾声。
我放轻脚步走向沙发,却发现他已经倒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
“不怕冻死吗。。。”我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从他的房间拿来一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我走进华的房间,躺在他的床上。
一天的苦工后我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我只记得,华的床板出奇的硬——仿佛是他刻意设置的。
我感到后背有些酸痛地醒来,阳光已经直直地撒进了我的客厅。
“诶?应该是我太累了吧。。。”我挠挠头,终于意识到自己睡在了沙发上。
我房间的门被一下推开,黎顶着凌乱的发型探出头:“早啊。。。”
没等我开口,黎就走进卫生间,一把摔上门。
他的声音隔着门传出:“华,工地里的那些人你有没有好好看过?他们其实大多数都累得不行了。”
我故作惊讶:“啊?我怎么不知道?哦,原来是因为我担心祂们第二天就会打过来啊。”
“我能理解你的担心,”黎有些无奈地回答,“但是这些人现在每天就睡多久?就算祂们真的打过来,他们能反击回去吗?”
“我。。。”我的话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不知从哪里开始,“但是。。。”
黎最后朝着门大喊一声:“不管怎么样,让他们休息一天吧!”卫生间里便传来他刷牙的声音。
我五味杂陈地盯着透着光的门。
想了很久,我决定出门走走。
阳光普照在大街上,暖意和微风伴随着我的脚步。
“要是。。。能够永远这么安静。。。那该多好。”我张开双臂感慨。
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城西门口。
几乎在一瞬间,天空失去了光彩。
我不禁抬起头,脖颈处却感到了无数个相同的触觉。环视四周,我身边的人们全部以相同的角度抬头,仰视着同一片天空,在同一时刻。
下一秒,一只巨眼从黑暗的中心出现。它几乎是撕开了天空,几十道红光在它的身边乍现。
巨眼不断地下降着,眼眶、眼球的纹路越来越清晰。我看见,那不是一整块金属,而是几千上万张“脸”——神经网络所编织而成。
一道红褐色的波从巨眼的中心射出。
我尝试开口大喊:“军队!快——”可瞬间感到自己的嗓子被紧紧地扼住,仿佛有一颗巨石被强行塞入我的喉咙中,不让我发出一丝声响。
转头,身边的人没好到哪里去。他们有的痛苦地捂住双眼在地上打滚,有的不受控制地在地上呕吐,有的打着转开始疯狂地笑着。
我几乎绝望地流出泪来,耳畔边终于传来几声引擎的轰鸣,是段和他的军队。
段从领头的装甲车上一下跳下,大手一挥:“一队二队进入炮台,三队四队自由开火!”
后方的车里涌出大批士兵,冲向炮塔。
但我听见的不是猛烈的火舌吐息,而是更撕心裂肺的哀嚎。
一个士兵刚举起枪,他的身体就猛地一震。随后他便大吼着将手枪塞进嘴里:“为了自由!”
一声枪响,他的头瞬间爆裂开来,血浆伴随着粘稠的脑组织从他头上的孔里四散开来。
他的身边,更多士兵抱着头痛苦地哭喊着。
“妈。。。俺想你嘞!”
一阵胡乱的枪响声随即响起。
“这炮台怎么动不了了!”
话音未落,那个炮台便在轰鸣声中化作了一摊废墟。更猛烈的爆炸随即把士兵的身体炸飞,他的手臂落在我的眼前。
我看着那个滴着血的断臂,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恶心。
祂们没有动一根手指,只是凭借一个念头,就让我们苦心准备了将近三个月的防御工事毁于一旦。
我眼睁睁地看着顺着那个炮台,一个又一个的工事在那个巨眼的一瞥下就从内爆裂开来。
段也被影响,跪倒在地,猛烈地锤击着大脑:“醒。。。给我。。。醒过来啊!”
耳边传来了更多人的喊杀声。我知道他们的反抗是徒劳的,但嗓子还是仿佛被扼住,放不出一丝声音。
现在,就连我的眼睛都被一股力量强迫扒开,在地狱般的痛苦中,我看着人们扑向巨眼,又被无形的力量举起,摔落在地上,发出阵阵闷响。
我感到眼睛流出两行泪,炽热的液体划过我的脸颊,像尖刀刺过我的身体。
恍惚间我好像听见有谁在朝我呼喊。那是一个小孩,他的手臂无比纤细,他被压在尸体的底下,气若游丝地开口:“华主席。。。这就是。。。我们的福报吗?”
我控制不住地向他冲去,身体却被牢牢地钉在我所站的地方,我亲眼看着,他的手臂无力地耷拉下去,他的眼睛一点一点地失去光。
轰鸣声仍在空气里跳动,像一头巨大野兽呼吸的余温。 我强撑着站起身,眼前仍残留着那道红褐色波动的余影。四肢像被千斤巨石压着,一举一动都疼得发颤。我试着迈前一步,却又猛地跪倒。 “华!” 一个嘶哑又颤抖的呼喊穿透混乱,像一道细微的光刺进我的耳朵。 我抬起头。
远处的烟尘中,一个身影踉跄地冲来。 黎。 他全身覆盖着飞扬的灰烬,像刚从坟堆里爬出来,眼睛却透着惊天的愤怒与恐惧。他一脚踢开一根倒下的钢梁,几乎是扑在地上滑到我身边。 “华,华你听得到吗!”他抓住我的肩膀,却显然也无法稳住自己,声音被呼吸撕得支离破碎。 “我……没事。”我勉强挤出声音,却连自己都听得出那是个谎言。 黎还想再说什么——
但话被生生卡住了。 因为影子在颤动。
因为所有声音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压扁。
因为天空在“折叠”。 不是坍塌,也不是撕裂。
是折叠——
像一张湿纸,被巨力捏在一起。 乌云被“按”成一条线,风无声地逆转,空气像被抽走,地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随后,一只“脚”踏入了现实。 不是人的脚。
是一根根金属管道编织出的“腿”。
它们带着某种令人作呕的柔软度,明明是金属,却像肉。 管道上闪烁着红光,每闪一次,就有士兵的尸体抽搐一下。 接着是第二只“脚”。
第三只。
直到一个人形轮廓彻底从虚空中走出。 束。 但不是我们在精神世界里看到的那副“人形外壳”。
这次,他的外表更接近一种“伪装成人的金属血肉集合体”。 他像踩着一片碎玻璃的海面走来,步伐轻得近乎礼貌。
所有被他踩到的尸体都瞬间扭曲、塌缩,然后变成一滩黑色的粉末。 “你们又让戏失控了。” 束抬起那张由无数细碎“脸”拼成的假脸,那些脸在他的面部不断流动、变形、微笑、哭泣。 他说话时,每一张脸都在跟着开口。
成千上万的声音叠在一起,诡异到让心脏都停止跳动。 黎咬紧牙关,把我护在身后,死死抓着匣子:“你敢碰他一下,我就——” 束歪了歪头:“‘你就?’” 他眼睛里的红光跳动了一下。 下一秒——
黎像被巨锤击中,整个人重重跪在地上,手指被震得张开,匣子啪地掉落在石板上。 我也被无形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却强撑着一步一步爬向黎。 束缓缓走来。
每一步踏下,就有黑色的裂纹像蛛网一样从地面扩散开来。 他停在匣子前。
低头。
伸手。 两根金属手指轻轻夹住匣子的外壳。 我与黎同时发出嘶吼:“不要——!” 咔。 一声清脆到令人窒息的断裂。 不是金属。
不是玻璃。
更像是……骨头。 裂缝顺着匣子中心螺旋扩散,一道刺目的蓝光冲天而起,但在束的掌心下被强行按灭。 碎片一块一块地掉落。
如同被捏碎的心脏。 我感到胸腔像被撕裂,跪倒在地,发不出半个字。 束却只是默默注视着破碎的匣子,像欣赏一件完成使命的工具。 “你们喜欢把命运寄托在小物件上。”
“真是……”
“可怜。” 他抬起手,在空气中轻轻划了一道。 世界被“切开”了。 不是裂缝。
不是传送门。
是一条通往不存在之地的“撕口”。 里面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方向。
只有无尽的、纯粹的折磨与循环。 他抓起我们两人,就像捏起两粒轻飘飘的沙子。 “去吧。”
“去你们所谓的‘未来’。”
“在那里,你们会明白,人类的坚持……只是延迟的失败。” 一声绝望地怒吼打断了他的话。是段,他用尽全身力气甩动着手枪,向束的方向开火。 “呃啊啊啊啊啊!” 子弹打着转向束飞来,却在离束一米处停下了。 “可悲。” 他轻轻地一点,仿佛只是抚摸一片羽毛。子弹应声落在地上。 “你们的朋友们。。。我也会‘处理’的。现在。。。先去度个假吧。” 下一秒,他将我们狠狠甩了进去。 现实在背后像纸一样闭合。
最后消散在耳边的,是束低沉又无比满足的一句话—— “永远……别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