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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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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29 07:19:35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首先自己庆祝一下未来系列写到第十章啦!距离完结大约估计一下还有两章的样子)

  次日清晨,整个城市都还没有醒来。浓雾笼罩着城市,飘过树枝凝结成露珠,悬在枝头,只等待一阵风便会落在地上,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大雾弥漫的工业区,零星响起几声钢筋碰撞的声音,又产生几下转动的嘎吱声。几个人影行走在雾中,三高一矮,三老一壮——正是我们。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被混凝土藤蔓和钢筋森林所掩盖的一座木屋——林的居所。
  穿过层层工厂的掩护,绕过数十根盘根交错的管道,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环形的空地突兀地被钢筋水泥包裹,硕大的空地上空无一物,只有一座巨大的木屋矗立在正中间:那座木屋,不,倒不如说是豪宅完全笼罩在黑暗下,漆黑的外墙,阴暗的窗,大门虚掩着,一眼却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无尽的深邃。
  “这,这就是你要进的,林的豪宅啊?”周拍了拍我,不可置信地问道。“我们可从来不知道他现在住在这个地方啊。”德在一旁感慨道。
  望着自上而下,从里到外的神秘,我也不免心中不安,头上渗下几滴冷汗,眼前仿佛再次出现那个黝黑的身影,一手搭在我的肩上,一手抵着我的胸口,平静地如同一滩死水般对着我耳语道:“邓,你是个明白人。。。”还没有踏进林的宅院,他的威压和气场已经把我们逼得不敢前进,所有人都望着那座宅邸,不敢说话,脑中闪烁着林的身影。
  最终徐打破了沉默:“大伙,大伙!你们也都听我那个朋友说了,林现在可以说是——外强中干!邓,你别怕,现在在他眼里,你和其他的市民没什么区别!再说了,你要是出了事,咱们这些老家伙就和他翻脸!我们。。。我们虽然老了,但你去大街上问问,谁不知道德当年在战场上的英勇?我们这次,就要和他拼个鱼死网破!来,来!大伙过来——”徐招呼大家把手搭在一起,他继续说道,“我代表自己,也代表不在这里但是昨天到场的老干部们,为邓加油!革命,不能停止!三,二,一,加油!”我们一起把手甩向天空,随后一起敬了一个礼。右手置于太阳穴的一刻,我先是感到一股电流划过身体,浑身无比的清醒,紧接着是一股暖流,随着我的手流进我的内心,燃起了一股熊熊的火焰。
  与其余三个老干部告别后,我便自己走进了林的宅邸。我在大门上敲了三下,轻声问道:“请问林大主席有空吗?”
  门朔地从内被拉开,但门口空无一人。屋内的陈设与屋外的外观完全不同,典雅的红木雕刻的家具在温暖的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光,右手边的火炉内发着噼啪声,丝丝暖意瞬间裹挟着我又往里走了两步,终于看清走道尽头的人,是张。张对我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我也看清了他:他的个子应该是他们四人中最高的,头戴一顶礼帽,身穿一身平整的制服,仿佛是崭新的,脚踩一双亮得闪光的皮鞋,脸上洋溢着谄媚的笑容,嘴角咧到了耳根,他热情地欢迎着我,可身体却不为所动。
  “欢迎,欢迎!想必你也是来服务林大主席的吧?林大主席现在还在睡觉,你可以到这边等着。”他手指右边,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便走到了右边一扇大门前,安静地站好,等待着林醒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感觉世界仿佛被静止,只能听到火炉传来的噼啪声。
  我抬头,看见张还是站在那里,但他的脸上不再有笑容。他歪着头凝视着我,一言不发。我也不屑地回看过去,两束目光在空中相聚,我感到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那是什么?快看!”我赶紧支开张的注意力,在他分神的一瞬间,我把门拉开一条缝,躲进了林的卧室。这下,我便彻底没了退路。
  卧室里的氛围与客厅大差不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桌,上面摊着一张宣纸。我望向卧室的两边,左边是森严的书架,右边是一张床。目极之处是一扇窗,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我望着天。这时,阳光逐渐爬上了地平线,我却感到他的身影愈发阴暗下来。
  他还是望着天,手里仿佛在摆弄什么:“邓,是你吧?你果然来了,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清晰又低沉,但这一次,我不再害怕。
  “你不可能不来,从几年前那天开始,我就在等着你来。。。不过,我还是很乐意听你讲完你真正想要干的事。我干的事很简单,枪一响,就有人哭;人一哭,就要说实话——你至少有三句话要说。”
  我不卑不亢地高声开口:“毛不是病逝的,而是你做的局,对吗?”窗前的身影不语,只是点头。
  我再次高声质问:“你重用王张姚叶四人,只是为了巩固你的权力,好让其他人惧怕你才不敢质疑你的统治,对吗?”他又点了一下头。
  我深吸一口气,甩出最后的审问:“你号称要铲除反革命分子,只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好铲除异己,对吗?”
  林终于转过身直面着我。他缓缓地走到桌前,轻笑几声。他淡淡地问:“你自始至终就没有认为,毛所奉行的策略是错的吗?如果他是对的,那么为什么我们还是在挨饿?为什么那些没有干活的人还是能吃到和我们一样多的食物?是,我是很喜欢权力。但这是我做出这一系列的铲除反革命的根本原因吗?”他顿了顿,眼神明朗的不少,“邓,你难道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了吗?那群人终究是底层人,无论怎么解放无论怎么分配资源,他们的思想只可能是底层人。而在一个不断进化的世界里,他们存在的意义何在?看看吧,这所有的暴行被实施的途中,哪有一个人对着我那四条狗说过一个不字?他们只是随波逐流的家伙!而我便要彻底让这些人被更高级的人类所取缔!”
  我想要反驳,却感觉被扼住了脖颈。也许,林口中的“底层人”是随波逐流的,也许他们中的一些是偷奸耍滑的,也许他们中的一些是愚昧无知的,但这一切,都不是林取缔这个社会最基础,最广阔的集体的理由。我紧握着匕首,怒视着林:“你。。。”
  “我怎么了?”林讽刺地指向了我,轻笑一声,“没有毛,你也只是我计划里随波逐流的一粟!你们没有自主思考的能力,却相信自己手握着真理。毕竟,就像你们常说的那句话,’多数服从少数‘,对吗?你就想用这把匕首,杀死我?”最后几个字,林是咬牙切齿地讲出来的,一字一顿。
  “醒醒吧,这个城市已经被搞垮了!不按照我的路走,这座城市马上就会像世界其他的角落一样!蒋,祂们,其他东西,这座城市如果继续走这条原始的路,是活不久的!你今天杀死了我,明天这座城市真的就能如你所愿,重归和平?你,还有毛的那群朋友,你们死前能干什么?”
  见我手中的匕首纹丝不动,他轻蔑又释怀地笑了笑,露出一个似曾相识的眼神,随后眼神一沉,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支钢笔,向我发起了最后的冲锋。我闭上眼,抽出匕首,向他冲去。
  电光火石间,一声刀尖划破皮肉的声音传出,一声闷响随后传来。
  林捂着被刺开的胸口,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扭,把我摔在地上。鲜血沾染了他的胸口,但他依旧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仿佛一座高大的碑。
  “你真的以为。。。”他艰难地呼吸着,断断续续地喃喃,“你能。。。改变什么?”
  随后,这个高大的身影轰然倒下,发出一声闷响。我的余光里,太阳爬上了地平线,但房间里似乎更加黯淡,充满了血腥味。
  我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站起来。鬼使神差般,我走向了桌子上的那张宣纸。
  宣纸上用墨端正又狂放地写着几个我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字。我已经看到过许多次了,却没有一次理解这段话的含义。
  “以史鉴今,以古窥世。”  
  我曾经在史书的导言看到过娟秀的这行字,我也在阎的书桌上看到过狰狞的这行字,而今天我又在林的桌上看到了狂放的这行字。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的知觉逐渐脱离了我的灵魂,我感受到身体很轻。我的眼前逐渐闪过史书中的一幕幕。将军驰骋沙场,文人醉酒当歌,百姓安居乐业。渐渐地,眼前的一切正在不断加速,顷刻间,一个人在万众簇拥下站上高台;下一刻,一个人又被群情激愤的人们拉下了万丈深渊;一个个王朝,一个个国家的兴衰起落在我眼前不断地闪过。我感到眼前发酸,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把一幕幕的景色凑近了,靠拢了看,每一个人嘴里,每一个字里,都血淋淋地写着八个大字,“以史鉴今,以古窥世。” 那行字正立在书上,又倒着被君王当作儿戏般念叨。眼前的这八个字在我眼前渐渐扭曲,发着红,发着白;一会大,一会小。
  一束灵光闪过脑海,眼前的开国之君,明君,昏君如流水般翻腾在我的脑海中。他们的每一个决策,每一句话,每一次抬手都在我的眼前不断重播。终于,我理解了一切。
  人类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周期论中。这个周期是那么地长,导致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自己的生命中注意到整个周期的流逝:明君开国,万众一心;道义逐渐被腐蚀,有心之人改变明君开国的初衷;昏君当道,民众苦不堪言;内忧外患,国家最终毁于一旦。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所处的时代将不会进入新的轮回,在进步和科技的腾飞中迷失了对人类道义的深思。我这一代人便是在科技的矇昧下被祂们所取代,沦为了祂们的奴隶。想要跳出这个轮回,需要无数人不懈的努力和不断地创新和改变,方能跳出这个看似无解的轮回,打破更古不变的枷锁。蒋试着这么做过,毛试着这么做过,林也试着这么做过。但无一例外,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被他们的后来者证明了他们的错误。而现在,这根希望的火炬被递到了我的手中。
  我感到浑身的力气再次回到了我的灵魂中。我举起着狂放的八个字:“好啊。。。周期论,又以历史看现在,又以过去改未来!好!好!好!”窗前此刻已经艳阳高照,阳光不留余力地洒进房间,我终于清楚我想要干什么。我感觉到,一双大手正抚着我的头。
  看着倒在地上的林,我五味杂陈——我既庆幸他的死,也感慨他的思想。。。等等,这么久了,为什么门外张没有任何动作?我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房门前,把门推开一条缝,门外空无一人。我怯生生地踱到门口,推开门的一瞬间,阳光和欢呼刺得我睁不开眼。
  眼前已然人潮汹涌,人们把林宅邸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都欢呼着等待着我的出现。有人手举着牌子,有人高声欢呼着,还有人不断地鼓着掌。
  林说得对,这座城市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但林说得也不对,这座城市依旧万众一心。
  一轮又一轮的呼喊盖过了我的思绪,人们已经站起来,放声歌唱着他们的心花怒放。
  我望着人山人海,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好似被扼住,无法出声。我无助地转头,企图找到一些援助。
  眼前,周,德,徐,老干部们,还有张,站在我身边,向我敬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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