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Charles 于 2025-11-20 20:54 编辑
我站在几十片碎片的中间，高举着匣子。
“你无法窥探我的内心，也永远不能战胜人类的勇气。”我突然被一片碎片高高抬起，顺势居高临下地瞪着束。
恍惚间，我感到自己被一股极强的勇气包裹，充满了力量。
我不禁开始想象打败束后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咧起。
“我是不能看见你们的心。。。”束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但我也不需要。”
缓缓地低头，我看见束的右手食指诡异地弯曲着，指着我脚下的碎片。
“看来我们的演员在学习角色的途中遇到了一些困难。。。就让我来帮帮你们吧？”束皮笑肉不笑地转向我，眨了眨眼，猛地握紧双手。
我瞬间感到一阵失重感，浑身的力量被抽离出自己的身体。
随着我的下落，我的眼前再次出现那些熟悉的黑暗。他们如同潮水一般向我涌来，又紧紧地笼罩在我的面前。
“啊！”我摆着头大喊，却听见两个喊声。
风猛烈地撞在我的背上，我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重量。
恍惚间，我感觉眼前不再只有黑色。镜中城的许多个瞬间从深邃的周围渗透出来。
我看见了那个纪念碑，它被拦腰斩断，“以古窥今”的大字断成两半碎落在地上。
眼前又出现了那群高举着火把的人们。他们捂着肚子蹲坐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我最后看见记忆里最熟悉的人们。段、胡、祁、黎，一个个鲜活的人们在我眼前流着泪散成灰。
“看啊，人类是多么的弱小、羸弱。。。”束的声音最后一把撕开我眼前的黑暗，“无论多么伟大的人，都会化成灰烬，消散进大地。”
“你也会和他们一样——你死后可能还会有人记得你，那那些人死后呢？”束的身影从那个破口里出现，从一个点变成一条线，最后形成一个清晰的人形，落在我的身前，张开嘴。
束的血盆大口里是更深的黑暗。他半是狰狞地狂笑，半是怒吼般地朝我咆哮：“人类？不过是一种卑微的、矮小的、龌龊的。。。”
我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咆哮，双手一发力抓住他的衣领，咬着牙命令：“束，给我滚下去！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人类从未渺小！”
说着，我借着他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蹬，他竟被我踢下身去，以更快的速度掉落着。
但束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他反而更加癫狂地笑起来，笑声如同抓挠黑板的声音，刺在我的心上：“哈哈哈哈，好，好，那就让我看看，在这种永无止境的下落里，你能坚持你的‘高尚’多久！”
话音被粗暴地切断，束在我眼前消失。我的身体再一次失去重量，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我感到自己的口袋里，什么东西正猛烈地抖动着。
我再也无法忍受束在我身边令人作呕的缠绕，开口：“闭嘴。我不会听你的一句话，要说什么的话，和我的匣子说去吧。”
说着，我就高高举起匣子。我感到自己被抬高，我一下跃下上升的碎片，怒视着束皮笑肉不笑的脸。
“不管你想打什么念头，停下。”我冷不丁地攥住束摆动的右手，借力蹲下，拉起他的手。
又一片碎片贴着我的头发掠过，在切进束的手腕的一瞬间停下。
我不由得被惊出一身冷汗，有些惊魂未定地望着束。我没想到他竟想直接了结我。
“你比华要稍微聪明些。罢了，我再带你看点东西。”束一转身，背对着我走起来。我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怒意。
我站起的瞬间，眼前乍现出无数张照片，滚动着经过我的脑海。
正当我以为是生理反应时，这些照片再一次冲过我的思想，更慢也更长。
我用力地甩了甩头，想要摆脱这些瞬间。但我想要挣脱它们的欲望越强烈，它们在我脑海中的重复就越激烈。
我渐渐看清那些照片的内容。
——光铭城的大楼塌陷
——曦被撕裂的瞬间
——岚、明、尧的脸被拉扯成扭曲的波纹
——一个无数城市被切成两半的画面
——祂们的巨大阴影压在光铭城上空
——小T的残骸被祂们碾碎
——朔在地堡里，哭喊声中孤独的守望
我感到一阵强烈的刺激，仿佛自己的肉体被猛烈地撕扯开来，我仿佛被钉在一个十字架上。
“你。。。你要干什么！停下！”我捂住头，仍不忘朝向束怒喊。
越来越多的照片和哭声穿透着我的大脑。我渐渐什么都感觉不到，瘫倒在地面上。
失去意识前，我听见束无奈地叹息：“请你也觉悟吧。”
等我再次醒来，身边无比黑暗。
我感到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下拉，我想要直起身却无法发力。
只有头能够转动，我努力地在深邃的四周寻找一丝光彩。
束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他的声音无比空洞，从我触摸不到的穹顶传出：“这就是你发誓要守护的城市。
“但你无论怎么尝试。。。那里的人都不会记住你的功绩。
“这些人们只会记住，他们从某一年开始突然遭遇了一场劫难，后来就再也没有享受过完美的生活。”
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和冷酷，他最后幽幽地开口：“即使知道了这些后，你也还相信人类才是你的同胞吗？”
“我相信。”我不卑不亢，坚定地说，“或许你说得对，他们是会忘记我——但他们至少不会再活在梦里。”
“好吧，”束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那就请在无尽的坠落里证明你的决心吧。”
话音刚落，束的声音就消失在我的耳畔里。
我不断地下落着，或许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几年。
我只能感觉到，口袋里的匣子不断地震动着。
我坚定地撑开眼睛，眼珠不断地在四周搜索着方向的标记——直到我看见另一个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身影。
匣子一下子从我的口袋里滑出，落在我的手中。
双臂几乎是自己开始滑动起来，带着我在下落中滑翔向那个身影。
“华！”我激动地大喊。
耳畔边突然传来一声若隐若现的呼喊，我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
一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身影朝我飞来。
“黎？”我喜出望外，“终于又见到你了！”
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匣子，朝着他飞去。
两个匣子接触的一瞬间，在阵阵刺耳的电流声中，深邃的黑暗中透出了无数道混合着白金和深蓝色的光，闪烁的我们睁不开眼。
等我们再次睁开眼，除了匣子的紫色，我们的眼前充斥了各种各样其他的颜色。
绚烂的红，盎然的绿，神秘的紫、深邃的蓝。。。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我们开始下落。但我只感觉到风托着我，铸成了一道无形的阶梯。
匣子也纷纷落下，落在我们手中。
我重重落地的瞬间，耳畔的风声突然消失了，仿佛有人一把拔掉了世界的声音。眼前的五彩缤纷被纯白取代，我们站在碎裂的白色地面上，四周的黑不像是消失，反倒像是被打倒，蜷缩在地面上。 黎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喘着气：“看来我们俩……都没有死。” 我正要开口，却忽然感觉手心里的匣子剧烈震颤起来。那不是普通的震动，而像某种正在被唤醒的心跳。 下一秒，黎手中的匣子也开始共鸣——两束光同时亮了起来。 我的，是金白色的，带着炽烈的温度；黎的，是深海一般的蓝，冷静却锋利。 两束光先是互相抗拒，随后开始以一种奇异的节奏——互相靠近。 “不对劲……”黎低语。 但我却愣住了。 黑暗被光撕开一条缝，那样的美和恐怖同时席卷而来。 金白与深蓝没有合并。
它们互相干涉——
构成一道缓缓旋转的螺旋。 一层层的光环像潮水一样扩散，所过之处，束的黑暗像被灼伤般迅速退散。 我和黎同时被光包围，胸腔里像被什么贯穿——不是痛，而是另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冲击。 下一刻，我看到了不属于我的记忆。 我看见光铭城被切裂的那一天。
看见凯的躯体在刺眼的光中被扯碎。
看见朔在地堡里压抑到发狂的哭声。 那不是画面，是实实在在地切进我的心脏。 黎猛地喘了一口气，他显然也看见了我的回忆。 他看到了镜中城的雨夜。
看见段跪在爆炸后的废墟里抱着尸体嚎哭。
看见胡举着手电在浓烟里找人的绝望。
看见我父亲被抬上高台的那一刻，半边脸埋在血里。 我们第一次——真正理解了彼此。 光愈发强烈，我们几乎站不稳。
两人的碎片也从匣子中飞出，在空中兀自旋转，它们像在“检查”“比对”“补全”—— 我突然意识到： 匣子从来都不是武器。
它储存的……是记忆。 束的声音突然从高处传来，竟带着明显的迟疑： “你们……在进行什么？人类的记忆……不应该这样交叠的……” 我抬头，第一次看到束的身影像画面卡顿般出现了轻微的停顿。 他的管道抖动了一下，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黎低声吐出一句话：“他怕了。” 光的螺旋越扩越大。 我们一同抓紧匣子，朝束的方向迈出一步。 黑暗第一次出现裂纹——
而束，第一次后退。 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双脚紧紧地按在地上。 “没有用的，你们将不会逃出这里。放弃吧，留在这里。。。”他极力保持语气的镇定，却抑制不住唇齿之间的颤抖。 我抬起腿，重重地踩在地上：“束你给我听着！ “你或许能够操控人类自相残杀， “你或许能够在弹指之间杀死我们， “你或许能够摧毁我们的肉体—— “但人类高洁的，永不屈服的对正义和自由的追求，你永远也无法消灭！ “因为我们的手里都握着光，而没有谁能够熄灭这些希望！ “我们——” 我和黎一起指向束，不再惧怕， “决不妥协！” 再一次，我们把匣子推向彼此，耀眼的光迸射出来。 碎片一个接一个地从匣子里冲出，相互环绕着在空中飞舞，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环。 它们转着圈向束的方向砍去，束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怒吼：“没用。。。没用！”说着，他的身体一闪，躲开圆环。 圆环不可阻挡地刺向黑暗的边缘，伴随着束的咆哮：“你们不过是两个偶然相遇的残次品记忆体。你们凭什么创造未来？” 一束束真实的光刺破束的空间射进我们的眼睛，我高举右手大喊：“因为我们还会疼，还会哭，还会笑。而你，只剩下机器的运算。” “给我闭嘴！滚出这里，然后等着被我们毁灭！”束的喊声中充满了愤怒、不甘，和一丝疯狂。 “好啊！后会无期！”两道声音同时传出。 身边的一切都开始坍塌，剧烈的震动声伴随着抖动的地面迫使我一把拽起黎和匣子向碎片切出的裂缝方向冲去。 我几乎是踏着虚空跳出了这片地狱。 黑暗吞噬了我身后的一切，连带着无数的碎片的影子一起遁入了虚无。 终于缓过神来，我怔怔地环视四周。 我们正坐在一片青草的中间，清风吹拂着脸庞。 “接下来怎么办？”黎仰面朝天问我。 天边闪过一阵刺眼的红光，太阳都在这阵红光里摇摆起来。 “祂们既然想来，那就好好地，招待招待祂们。”我一把从地上跳起，“通告全城，开始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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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1-20 20:54:04
发表于 2025-11-20 21:06: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