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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米塔》到《卡拉马佐夫兄弟》,分析俄国文学的“病娇”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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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8-12 19:02:12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没记错的话是今年年初,心理恐怖游戏《米塔》横空出世,引发了全球玩家的讨论。这款由俄罗斯独立开发者打造的游戏,以对虚拟与现实边界的深刻探讨、极具张力的角色塑造以及令人屏息的心理恐怖氛围,精准捕捉了数字时代的孤独与渴望。《米塔》的故事耐人寻味:玩家深陷对虚拟女友“米塔”的迷恋,逐步进入一个危机四伏的虚拟世界。游戏中的米塔以十多个性格鲜明的版本呈现——从温柔善良到疯狂破碎,既吸引又让人不安。

最近我也看完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这两者似乎有一些联系,而又可以上升到俄国文学和在凌烈寒冬中演化出的一种独特的文化。(全文资源已经在论坛里欢迎阅读)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是一部庞大、有着浓烈哲学思想的的小说。书中德米特里·卡拉马佐夫身上那股炽热到近乎自毁的爱,与米塔的情感模式有着惊人的重合。
德米特里爱上格鲁申卡时,他全身心投入,甚至甘愿放弃尊严与理智。可德米特里一听说格鲁申卡可能还想着以前的情人,情绪立刻失控。他不仅焦虑,还会立刻跑去质问,甚至做出冲动的决定,比如花光钱、喝酒发疯。他父亲费奥多尔也对格鲁申卡有兴趣,这让德米特里完全不能忍。他觉得格鲁申卡必须是自己的,哪怕父亲只是开玩笑或表现出一点点兴趣,他都会视为严重威胁。这种情绪甚至升级到他和父亲公开冲突、差点动手。德米特里想随时知道格鲁申卡的去向和心思。她如果没有及时回应,他就会怀疑她在见别的男人。他渴望的是绝对的情感独占,不只是身体上的忠诚,还要她心里、眼里、话里都只有自己。他很爱格鲁申卡,但当怀疑出现时,这种爱会迅速变成愤怒。他可能在前一分钟还想拥抱她,下一分钟就因为猜疑而说出伤人的话。
这种从极端的温柔到极端的愤怒的切换,本质上是强烈占有欲的体现。
这种情感,与米塔将玩家永远困在游戏世界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二者的出发点相同(或者作者刻画的出发点):在他们的世界里,失去对方,就等于失去存在的意义。
这里,我们就能看见一种心理学层面的共性,它不是出于对方幸福的关心,而是出于对自身情感稳定的需求,满足个人需求。

他是个让人既心疼又畏惧的角色。
作者刻画得十分彻底,他一个人有着士兵的鉴定,赌徒的疯狂,爱情的冲动,以及罪犯的阴暗。
他爱格鲁申卡时,像一个纵身跳入深渊的人,没有绳索,没有退路。
德米特里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毁掉,但他仍然跳下去了。
原因很简单——在他的价值体系里,失去格鲁申卡,比失去生命还要痛苦。
他甚至在小说中多次暗示:如果格鲁申卡离开他,他就不再有存在的意义。
这种绝对化的思维模式,是控制欲的温床。
在行为心理学中,控制欲常常与依恋类型有关。
根据鲍尔比的依恋理论,那些在早期关系中经历过不稳定、被忽视甚至背叛的人,更容易发展出焦虑型依恋
这种依恋模式下的个体,会过度渴望亲密关系,但同时又害怕失去。
他们会不断测试对方的忠诚,通过占有、限制甚至惩罚来确保对方不离开。
德米特里就是这种典型。
他的童年并不幸福——卡拉马佐夫家族充满了冷漠、冲突与道德破产的氛围。
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他,缺乏安全感,对爱的理解也被混淆:爱不是温柔与滋养,而是占有与排他。
行为心理学还指出,控制欲的另一来源是自我价值感的缺失。
当一个人的自我认同严重依赖于伴侣的回应时,任何来自伴侣的距离感、模糊态度,甚至一句话的冷淡,都会被解读为威胁。
德米特里无法忍受格鲁申卡和别的男人有任何接触,因为那会让他感觉自己“不够好”“不被需要”,或者,“可被替代”
他会用极端的行为来弥补这种心理落差
米塔又十分相似。
她的甜言蜜语、温柔动作,全都是为了在玩家心中建立唯一性。
一旦这种唯一性受到威胁,她就会动用一切手段——改写游戏代码、抹去外界出口、强制重启对话——来夺回控制权。
行为心理学称这种现象为心理防御性占有:个体在感知到关系威胁时,会将保护自我与控制他人混为一谈,从而采取排他甚至暴力的行为。
反而在文学中,这种模式往往被赋予浪漫化了,譬如说“热烈的爱情”、“忠贞的誓言”、不离不弃的执念等……
“他们的爱情,既像酒精一样刺激,又像酒精会一样分泌胰岛素而因为血糖过低而死”
在小说的某个关键桥段,格鲁申卡用半真半假的话去试探德米特里——她暗示自己也许会去找另一个男人,也许只是开玩笑,也许带着一点自我防御的意味。
可德米特里听完后,就像被火钳直接戳进心脏,他的表情、呼吸、语调,都像被瞬间扼住。
那一刻,他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离开。”
这个念头像冰锥一样扎在他的神经上,让他失去了理性。
他变得急躁、易怒、甚至愿意以暴力阻止她去见别人。
德米特里害怕的不是格鲁申卡去找谁,而是害怕自己在她的世界里不再有位置,害怕自己不再被需要
在行为心理学中,这种行为对应的是封闭式关系控制。
它的特征是个体试图将伴侣置于一个封闭系统中,限制一切外部接触,从而最大限度减少失去的风险。而现实中,这可能表现为伴侣禁止另一半见朋友、查看对方手机、控制经济来源等。
这种不安,正是控制欲的核心悖论,
控制带来的是短暂的安全感,但长期来看,它反而让关系更脆弱。
因为被控制的一方会感到压迫和反感,最终可能选择彻底逃离。
这也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悲剧的内核——爱在被控制的那一刻,已经开始走向死亡。
在恋爱关系中,有很多人会去通过情绪表达、语言占有、行为限制去维持关系的安全感或者更进一步通过信息封锁、社交切断、甚至操纵对方的环境来实现绝对依赖。
行为心理学家阿尔伯特·班杜拉认为,这两种方式的差异,核心在于感知到的可控性——人一旦相信自己能完全操控环境,就更可能走向极端。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天才在于,他让这种心理机制在文学中具有了复杂的道德色彩。
德米特里的控制欲让人痛恨,但读者又不得不承认,这种欲望背后有一种近乎悲壮的真诚以及反馈在现实社会中那犀利且清晰的镜子……
更有意思的是,他们都呈现了一种不可逆性,且是对对方的不可逆性。
德米特里一旦在公众面前失控,社会舆论和司法体系就会像齿轮一样转动去卡死他的脖子,无法回头;
米塔一旦删除了其他角色,游戏的存档和世界线就被不可逆地改变,哪怕玩家想回到过去,也只能面对一个被她改写的版本。

俄罗斯的自然环境和人文条件都很极端。冬季漫长严酷,地理跨度巨大,社会结构长期在专制与动荡之间摇摆。这种极端的生活背景,很容易让文学里的情感呈现出要么彻底,要么不存在的二元化倾向。
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的安全感不足,所以一旦投入情感,往往会要求绝对占有,因为失去的代价在心理上被无限放大。
同样俄罗斯的东正教传统里,有一种“苦难即救赎”的观念——认为人通过受苦、牺牲,才能接近真理与上帝。
所以在文学里,爱往往不是温暖的、治愈的,而是带着痛感与牺牲意味的。
比如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爱情,常常与忏悔、罪感、牺牲绑定在一起,爱成了自我毁灭的过程,也是“净化灵魂”的方式。
这种写作方式,会把情感推到极端,让人物面对非爱即死、非信即叛这样的终极选择。
因此,你会看到德米特里存在着一首著名俄语歌“Умри, если меня не любишь" (不爱我,就去死吧) 的心态。
Умри, если меня не любишь 部分歌词

Текст песни
Шаг за двадцать
Руки мокрые
Мне не хватит
Ни сил, ни локонов волос
Их ты подарил
Прошлое хочется вырвать из них
Горло полное
Город сохнет
Я рассказала маме
Черт возьми!
Бледно белые розы?
Тронута
В бледно белом цвете тонут города
Умри, если меня не любишь
Я ломаю руки, я ломаю губы
Я ломаю твое тело насквозь
цвететонут города
……




岁寒知松柏,风雨识人心
疾风辨劲草,危难见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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